他瞬间老泪纵横,小心翼翼将芝麻烧饼又包好,塞进自己怀里,随后从地上捡起唯一掉落的一粒芝麻,连着尘土塞进嘴里,细细咀嚼。
只是无论是灾民,还是那些兵丁,又或者是路人,乃至那几名官员,却没有任何人觉得这一幕有什么不妥。
这棵树上所有的树皮和树叶都已经被扒得一干二净,树下就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十一二岁的孩子,旁边还有个妇人守着,一脸麻木。
“那些女子,都是被自家的父母又或者相公给卖了,卖一个人,可以换两斤糙米,两斤!”
听到李云的话,瘦骨嶙峋的老者转过头来,同样打量了李云一眼,说道:
却是带壳的粟米。
“带路。”
老者此时顾不了其他,把孙儿摇醒,连忙将一个烧饼塞到孩子手中,同时用身子挡住,不让外人看见。
李云并没有说话,而是转头打量了一圈儿在场的这些灾民。
与此同时,粥棚中的高台之上,户部主事徐纪元喝干了杯中的酒,旁边一名吏员立刻过来附耳提醒。
李云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就见这陶罐中的粥只有稀稀拉拉几粒米,甚至还有枯草混在里面,清得能照见人影。
李云从马车上下来,站在路边远远看着,面无表情,无喜无悲,仿佛在看一幅人间惨剧图。
徐纪元将酒杯放下,打了个酒嗝,伸了个懒腰,说道:
“诸位,又到了喂食的时候,正好可以观景赋诗,以这奇景下酒。”
李云摆摆手示意周全等一众锦衣卫暗探不要跟太紧,带着小光子走到灾民的队伍之中,向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问道:
“老丈,这粥棚怎么还未施粥?那些被送进去的女子又是为何?”
“那朝廷上还有河东道节度使的幕府中,当然说是天灾,只是谁不知道这是河东道节度使为了帮那世家豪族吞并田产,才掘了清河的河堤?”
被选中的喜笑颜开,连带她们的父母丈夫孩子家人都欢天喜地,跟着几名吏员到一旁的棚屋之中领上一兜东西,有的就那么就地打开吞吃起来,狼吞虎咽。
“不瞒您说,我还有个孙儿病了,正在一旁躺着,小老儿饿着没啥,孩子扛不住饿啊……”
“和公子您聊了这么一会儿,老汉攒的那些许力气,倒是都花光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施粥……”
过了一会儿,老者小心翼翼端着一个破陶罐跑了回来,递到孙儿的面前。
“这位官人,是京城的爷吧?啧啧,这京城之中都是富贵人家,官人看不明白也是正常……”
孩子本来虚弱至极,看到这巴掌大小的油汪汪的芝麻烧饼,连忙狼吞虎咽起来,根本顾不上说话。
老者此时又将剩下的一个烧饼塞给那妇人,那妇人双眼放光,弓着身子吃上几口,猛地想起什么,在袖子里撕下一半烧饼,又塞到老者的手中,自己手里最后一块,也被她收了起来。
李云立刻向一旁的小光子做了个手势,小光子连忙跑回马车,等到再回来的时候,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悄悄塞进了老者的手中。
“要不就送到青楼里面去,要不就被哪些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挑一挑捡一捡,做个暖床的奴婢,嘿嘿,不是生的美貌的,可没这个天大的福分!”
老者连忙蹲下,仔细将那东西拢在怀里,生怕周围的其他灾民看见,随后小心翼翼将油纸包打开,看到了两个油汪汪的芝麻烧饼。
李云不由眉头一皱,说道:
老者惨然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