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定会死在痴于剑的人之剑下,这一点你绝对不能不信。”小方只问:“第二件事呢?”卜鹰又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是个浪子。”他道,“有的浪子多金,有的浪子多情,有的浪子爱笑,有的浪子爱哭,不过所有的浪子都有一点相同。”“哪一点?”“空虚。”卜鹰强调,“孤独、寂寞、空虚。”他慢慢地接着道:“所以浪子们如果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觉得不再孤独的人,就会像一个溺水者抓到一根木头,死也不肯放手了,至于这根木头是不是能载他到岸,他并不在乎,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很安全的感觉,对浪子们来说,这已足够。”小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说的正是小方一直隐藏在心底,连碰都不敢去碰的痛苦。一个人,一柄剑,纵横江湖,快意恩仇,浪子的豪情,也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因为别人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心底的空虚和痛苦。卜鹰道:“可是你抓到的那根木头,有时非但不能载你到岸,反而会让你沉得更快,所以你应该放手时,就一定要放手。”小方握紧双拳,又慢慢松开:“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卜鹰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朋友。听到这两个字从卜鹰嘴里说出来,小方真的吃了一惊,甚至比看见他白衣上的血迹时更吃惊,只觉得心里忽然有一股热血上涌,塞住了咽喉。卜鹰坐起,从身旁拿起一个羊皮袋,袋里不是那种淡而微酸的青稞酒。“这是天山北路的古城烧。”他说,“这种酒比‘大麦’还烈得多。”他自己先喝了一口,将羊皮袋交给小方。辛辣的烈酒,喝下去就像热血一样。“你怕不怕醉?”“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要怕醉?”卜鹰锐眼中又有了笑意,忽然曼声而歌。儿须成名,酒须醉。
醉后畅谈,是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