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界大哥的性命果然值钱。”做诱饵和成为诱饵是两回事。尽管众人都知道要面对什么,当密密麻麻的大军集结在面前,他们才深刻体会到自己的脆弱。投向界明城的目光中尽是疑虑:“能撑下一轮么?”界明城不作声,伸手把背上的箭壶卸下来插在面前,这姿态是说明:不管燮军如何,一壶箭射空之前,他都站在阵中不会动上一动。界明城的举动稍稍让士兵们安下一点心来,他们低下头来默默整理已经整理过无数遍的弓弩兵器。
这好像是雷暴的天气,眼看着越来越重的乌云在自己头顶集结,虽然还没有一滴雨珠落下,那沉重的墨黑颜色就已经压得人透不过气来。阵后灶头的柴火还在哔哔勃勃做响,煮饭的士兵却已经回到阵中了。
几锅饭居然都煮熟了,焦香的味道在几乎可以拧出水来的紧张空气中悄悄弥漫。
燮军都是小股的部属,一队兵一杆旗,列出来的阵势却是稀奇古怪,连界明城都看不出究竟,但是直到最后一杆旗稳定下来,攻击也没有随之发动,直到最后山脊上淡粉的颜色渐渐变成天青。
“呜……”悠长而凄凉的角声从呼图大营中传来。昏暗的光线中,界明城似乎看见燮军阵中有一面旗帜动了一动。
“总算要打了么?”邡亚铜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那旗帜只是一动便恢复原态,让他几乎怀疑自己是看花了眼。可他没有看错,下一个瞬间,整个燮军的阵线都开始移动,脚步声,马蹄声,兵器的撞击声,就好像是凝结了许久的冰坝突然开始溃散。
“全是小队。”邡亚铜低声对界明城说。他性子火爆,却是极重细节的宿将。燮军才一开动,就看除了端倪。虽然动起来的是整个阵线,但这阵线中没有明显的锋芒,骑兵步军的节奏是错开的。
留朗之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是怕我们的弩。”青石军的步军弩在以往的交锋中一定让燮军印象深刻。青石弩的设计出自河络的手笔,射程和射击密度远远超过中州弩,对于轻甲装备的真骑和列军来说这是致命的威胁。若是用小股骑兵步军多路交叉突击,或许可以分散密集的弩箭。更重要的是,弩箭装填缓慢,一旦箭匣射空,中间的空档足以让真骑冲入阵中。但是这次防卫的中坚是鹰旗军的右路游击,他们用的是长弓。留朗之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兴奋的神情:进攻节奏错乱的燮军对于射速极高的游击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靶子了。
界明城的眉头拧得很紧。如果燮军一早就摆出这样的攻击阵势,他也许会得出和留朗之一样的结论。他还说不清楚问题在哪里,但静炎等待了整整一天才发动攻击,选择的这个时机和攻击的阵形联系起来,让他觉得心中不安。他没有太多的奢侈来考虑这个问题,燮军的速度正在加快,队伍中开始爆发出一阵阵的杀声。那么短的距离,真骑转眼就会冲到面前,他已经能看见面前的箭壶在明显地震动。
就在这个时刻,背后的天空闪了一下,那是白光划过夜空。紧接着,坏水河畔的山林中,有星星点点的红光一点点亮了起来,那是埋伏的援兵在举火。界明城登时明白了尚慕舟的用意,他紧紧抓住邡亚铜的肩膀:“邡将军,你这队中有多少会光火之术的秘术师?”东陆军队中的秘术师地位尴尬。
具有杀伤力的秘术通常需要强大的精神力,而真正强大的秘术师并不多见。另一个问题是,尽管强大的精神力和武士的体力一样都需要修炼,但是精神力的耗用要比体力快得多。一个秘术师或许可以使用致命的秘术在瞬间杀死上百名武士,但那只有在合适的时间和环境中才可能发生。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毫无疑问武士比秘术师更具有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