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这正是我要拉你垫背的原因,你法家扩张的速度,委实是太快了,你法家门徒的心,又太不知足!”
“大王崇尚法治,心心念念的都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都是‘家有贫富、人无贵贱’……我誓死捍卫大王的意志!”
“但大王正值春秋鼎盛之年,还有很多大事等着大王去做,法家应该成为大王手中的利器,而不是应该成为大王的束缚!”
“法治若有成,应在以后,不应在当下!”
“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韩非依旧不为所动:“你说以后,是多久以后?”
李斯想也不想的说:“当然是大王百年以后!”
韩非终于嗤笑出声,骂道:“好一条忠心不二、为主分忧的老狗!”
“任你如何说罢!”
李斯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而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为兄已经老啦,没几年活头儿了,身前事应是到此为止了,这身后名,就全仰仗大王了,自是要发挥余热,为我大汉万世之基,最后再添上一块砖、加上一片瓦!”
韩非沉默许久,左顾言他道:“说起来,有徒子徒孙新近送了两饼好茶,你若是得闲,不妨来观澜阁小坐。”
无关紧要的一句话,却令李斯怔了许久,好半响才回道:“若为兄还未老到记忆错乱的话,这应当是你我师兄弟相识相交半甲子,你第一次主动示弱……”
严谨的说,这甚至都不能叫做示弱,充其量也就只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但对比以往韩非每每将他怼到半空中,他再自己找台阶下,这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韩非没有再搭腔。
他看不起李斯半辈子,到头来儿却被李斯教了一回什么叫格局!
……
“来了!”
陈胜抬眼看了一眼推着轮椅进来的师兄弟二人一眼,手头泡茶的动作未停,很是随意的招手道:“过来坐!”
二人齐声回应道:“谢陛下!”
李斯推着韩非到丈余长的宽大金丝楠木茶盘前定好车轮,接着再自己落座到另一侧。
无论是他的位置,还是韩非的位置,都没有正对着陈胜所在的主位。
陈胜没在意这些小节,一手翻起三只茶盏,一手捏着茶壶缓缓的倾倒出三盏红褐色的茶汤。
九州原有的茶叶,与陈胜记忆中的茶叶,原本完全是两回事。
但自从陈胜开始喝茶之后,九州的茶叶就以飞跃式的速度,飞速向着他记忆中的茶叶靠拢。
包括和茶叶相关的一系列物件,类似于茶壶、茶杯、茶盘等等物件,都以极快的更新换代速度,向着陈胜记忆中的那些物件靠近。
就好比此刻他面前的这个茶盘,最开始是他自己在喝茶的时候,以手做刻刀,随意将案几改造了几笔,后来他常常休憩的地方,就出现了几块不同的案几,他每一次使用过后,下一次再来,这些案几又已经统统更换了一遍。
从材质、形制,再到花纹、雕工,一次次的选择、一次次更新换代,直至无限接近于陈胜记忆中的那些物件。
啜饮了一盏茶汤之后,陈胜放下茶盏,心平气和的微笑道:“李公、老韩,我陈胜自问,从未苛待过你二位吧?”
李斯连忙揖手道:“君恩似海,毕老臣一生也难报万一,何来‘苛待’二字?大王太折煞老臣了!”
韩非依微微颔首道:“下臣能展平生所学,全赖大王提携,下臣感激大王厚待尚且来不及,‘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