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就端坐在李牧对面,听言心下佩服之至的端起酒樽向这个铁头娃示意,同时也竖起耳朵倾听。
他其实也很难理解陈胜这种“独特”的招降之法。
古来招降敌方大将,莫不是礼贤下士,许以高位、赠以重利,甚至不乏爱惜敌将的才能,宽宏大量放其归营的例子,传为美谈……
像陈胜这种,你但凡敢吐半个“不”字儿,立马将你砍作一百单八段,少一段都不解气的主儿,遍寻古籍,都定然找不出第二个来!
“李将军曾率燕王府兵丁,劫我大汉百姓从牙缝里抠出来,支援幽州军的粮草,此乃大仇!”
陈胜没有生气,只是诧异的看着李牧道:“对一个仇人,我为何要忍、何为敬?”
这个道理听起好像没错,但李牧却总觉得哪儿哪儿不对,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嘴张了好几次,都没能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我懂、我懂,李将军是想说,你们有才能是吧?”
陈胜摆了摆手,让口条不利索,急得急赤白脸的李牧稍安勿躁,不疾不徐的说:“这样吧,打个比方,你被一个富甲一方的大户给揍了,这是仇吧?”
李牧点点头。
陈胜:“那我要寻这个大户报仇,与他是不是富甲一方,有没有关系?”
李牧想了想,摇头。
陈胜微笑着点头:“既然没关系,那我为什么要因为他有钱,就对他好言好语,他的钱和我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
“换句话说,李将军先是与我大汉结了仇,后又坚决不肯入我大汉,那你纵然是满腹兵法,统兵作战天下第一……这和我有关系吗?”
“既然没关系,我为何要敬着你,就凭你脸大、就凭你岁数大?”
李牧心下一琢磨,哎,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那岂不是说,前人对敌将礼贤下士,其实是以德报怨了?
不对不对不对,礼贤下士,怎会是错?
李牧绞尽脑汁的思索,却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哪儿不对!
坐在他对面的白起,倒是琢磨出一点味道了。
汉王对敌将的态度,与古来明君名将对敌将的态度的根本差异,其实是在……立场。
那些能对敌将高抬贵手、礼贤下士的明君名将,他们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亦或者是王侯将相的立场!
他们站在自己的立场,看自己麾下的兵马,就如同羊倌看羊群、商人看待货物。
他们看到的是财物,而不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将人命当成财物,放在天秤上衡量……
君可闻: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君可闻:慈不掌兵?
所以那些明君名将,他们能对那些敌将高抬贵手、礼贤下士……毕竟是用一批寻常的货物,换取一件贵重的货物,赚钱的生意,自然得态度好点!
不信?
那为何古来只听闻,明君名将对敌将高抬贵手、礼贤下士,却未听闻仁人君子对灭门仇敌高抬贵手、礼贤下士?
换言之,你将那些阵亡士卒的妻儿老小请来,问问他们肯不肯放过敌军将领?
汉王,是将自己放在麾下百姓、麾下将士的立场。
他视百姓如父老,你抢他的父老们节衣缩食凑出来的粮草,他能给你好脸色?
他能忍住没宰了你,你都该庆幸:幸好自己抢的仅仅只是粮草!
想到这里,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何他和李牧能坐这里。
而那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