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样遇到了你阿爹,真是孽缘,我明知爱慕堂姐夫是错,明知为人妾室令家门蒙羞,还是不顾一切嫁进卫家。二十多年了,怒刀卫家妻妾和美,子孙繁衍,外人说起无不称道,其实三女共侍一夫,彼此间怎会没有嫌隙怨念。大夫人是我嫡亲堂姐,她为人大度不与我计较,然而我这辈子在她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你外婆因我哭坏了眼睛,你外公至今不肯与我说话,此刻我若大言不惭地说嫁给你阿爹无怨也无悔,未免过于无耻!”
三夫人喘了口气,狠狠地道:“我现在明白爹娘看着我出嫁的心情了,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阿九,你要给娘争口气,你若爱那蛮子十分,就要想法子让他爱你到十二分,要把以后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做得到么?”
清樱含着泪,脆声道:“娘,阿九做得到。”
十月廿一,卫家派人到萧铁骊在东京置下的院子铺设新房。三夫人,心如火灼,在卫清樱闺房夕刚徘徊数回,终于还是入内,阴着脸将一本册子扔到女儿怀中。
清樱翻开一看,顿时面颊发热,连耳朵都红了。她见三夫人作势要走,连忙拉住母亲,吞吞吐吐地道:“娘,有些图我看不懂。”
三夫人乜斜着眼睛,“不懂就不懂啦,娘不想说话,娘心里怄得慌。”
清樱见母亲使性子,反而镇定下来。恳求道:“娘要是不说明白,吃亏的是女儿呀。”
三夫人不甘地道:“夫妻敦伦,有张有弛……”
她努力克制焦躁恚恨的情绪,慢慢给清樱解释其中门道。清樱一边听讲,一边翻册子,挑了几幅图,羞答答地问:“娘,这样也可以么?”
三夫人瞥了一眼,“如何不行?你连颖州赵家最讲究身法‘蛱蝶拳’都学得会,这等姿势更不在话下,譬如‘蝶探花蕊’可以这样变化。”她一挥衣袖,腾身而起,足尖踏在书案边缘,折腰做了一个极惊险的动作。
清樱大悟,频频点头。
卫干城刚踏进女儿院子,便隔着窗户看到三夫人这一折腰,饶是他泰山崩于前犹不变色,面上也不禁红了一红,叹道:“真是忙晕头了,我要去前院的,怎么转到阿九这儿来了。”
他利落地转身走人,心底却有些荡漾,暗想:“阿纯翩翩风姿,委实不减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