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当时无法接受,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变得越来越淡……”
石生打断白姬,道:“不会的。子君的离世,让我痛彻心扉,这份痛苦与悲伤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淡。”
白姬道:“那是因为时间还不够长。请问,石夫人去世多少年了?”
石生的眼神有些迷惑,他想了想,道:“很久了。”
白姬道:“多久了?”
“我,不记得了。”石生想了半天,似乎头又开始痛了,他抱住了头,道:“应该几百年了,我已经被悲伤淹没很久了,时间对于我们兔妖来说,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我记不起来了。”
“那,石夫人去世是在哪一个季节呢?是万物复苏的春天,还是万物沉寂的冬天?”
“我,也记不起来了。”
石生抱着头,痛苦地道。
&;=&;&;&;“不可能记不起来的。即使时间可以冲淡悲伤,但却无法忘记悲剧发生的那个时刻。如果这场生离死别刻骨铭心的话,即使一万年后,也能将那个时刻记得很清楚,那是万物萧条的冬天,昆仑山白雪皑皑,我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去往龙渊的路上,那凛烈如刀的寒风……啊,说远了,我的意思是,石先生既然因为妻子的离世而常年陷入悲伤之中,想来这场离别是刻骨铭心的。而刻骨铭心的离别,即使记不清楚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至少也该记得是发生在哪一个季节。”
白姬的声音缥缈如风。
元曜微微一愣,昆仑,龙渊,白姬是想起了与冰夷的离别吗?虽然她从来不曾提过,好像也不在意,但是现在听来,这段离别对她来说是刻骨铭心的。
石生道:“我真的记不起来了……或许,是因为我活得太久了,对于兔妖来说,时间太过于漫长,时间没有意义,季节也没有意义。”
白姬笑了,道:“对于妖怪来说,时间或许漫长到失去意义,但是对于你来说,生命却不过百年。”
石生十分迷惑。
元曜也觉得十分迷惑。
“白姬,石生兄是兔妖……”
白姬笑道:“不,他是人类。”
石生神色骤变,他又痛苦地捂住了头。
元曜看了看石生,他从小就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事物,而且能清楚地分辨人与非人。人与非人的区别,一般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在小书生眼里,就像是红与绿的区别那么大。在他看来,石生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人类的气息,石生并不是人类。
元曜肯定地道:“白姬,这次是你弄错了,石生兄不是人类。”
白姬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小书生,而是对石生道:“石先生,刚才你表演了傀儡戏,十分精彩。作为回报,我也请你看一场戏。”
石生抬起了头,眼神迷茫。
元曜道:“白姬,你要表演什么戏?”
一阵夜风吹来,卧房里的八叶桂树铜灯倏然熄灭了。
“嘘!”白姬一只手以指压唇,一只手指着那扇四折螺钿纹云母屏风,小声道:“轩之,安静一些,好戏开始了。”
灯灭之后,卧房里一片漆黑,但四折螺钿纹云母屏风的另一边,书斋里却灯火辉煌。
元曜发现,坐在卧房里看屏风,因为透过来的光亮的关系,屏风上的四时图更清晰了。
忽然,一阵缥缈的白雾飘过,屏风上的四时图消失了。
元曜定睛望去,发现屏风上出现了一些画影,看轮廓是山水花鸟,城坊街巷。山水花鸟的场景似乎是郊外,有一片竹林,有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