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曜捧着温暖的酒杯,道:“冬日温酒赏雪,真是让人心情宁静呢。”
阿漪感慨道:“溪河乡中,四季无冬,看不到这么美的雪景。”
韦彦喝了一口温酒,懒洋洋地道:“这雪景看着看着,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让人想睡觉了。”
元曜问韦彦道:“丹阳,最近坊间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韦彦听见元曜问坊间八卦,一扫疲惫困乏,兴奋地道:“最近在坊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三冬阁的事了。你们还记得五名贵妇的命案吗?坊间传言,是三冬阁的虞夫人干的!不过,官府和不良人查了一圈,发现事情有些怪力乱神,又没有虞夫人杀人的确凿证据,就列为悬案,不了了之了。而半个月前,三冬阁在郊外的一座庄院也出事了,据说一头发了疯的熊深夜从笼子里跑出来,袭击匠人,死伤了数人。虞掌柜、虞夫人都受了伤,险些丧命。”
韦彦的话又勾起了元曜的回忆,他心中有些难过。
阿漪也心中悲伤,低下了头。
白姬一直在抬头看雪花纷飞,她看得很出神,嘴角还不时浮现出一丝诡笑,似乎没有听见韦彦的话。
韦彦兴奋地道:“还有更离奇的事!一些贵妇买了三冬阁的獭裘之后,都连番做噩梦,她们说自己穿了獭裘之后,一闭眼就会看见水獭被杀死和剥皮的凄惨景象。她们感觉很难过,很悲伤,有些甚至抑郁得病倒了。贵妇们都不再穿獭裘了。有些心肠慈悲的,甚至连别的皮裘都不穿了,还阻止家人穿皮裘。今年冬天,穿棉衣恐怕会成为新的风尚。你看我,今天都穿的棉衣。”
韦彦今天穿的是一件花团锦绣的崭新棉服。
元曜刚才看见韦彦时,就觉得很纳闷。韦彦一向喜欢穿珍贵奢华的皮裘,以炫耀自己的品味和财富,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以往,才初冬时节,韦彦就迫不及待地裹上了皮裘,今天天寒地冻,他反而只穿了一身单薄的棉衣。
元曜道:“穿棉衣也挺好的。在城内活动,也够御寒了。”
韦彦继续道:“是的,不过出远门,或去郊外冬猎,还是需要穿厚实的皮裘的。不然,会冻死的。”
元曜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白姬,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今天好像是太平公主在芙蓉园举行迎雪宴的日子,你是不是忘记去了?”
白姬从赏雪之中回过神来,笑眯眯地道:“我记得啊,我昨天就找了一个借口推辞了,没有去。”
元曜奇道:“为什么呀?”
白姬喝了一口温热的梅花酒,笑道:“就像韦公子说的,现在长安城的新时尚是棉衣。芙蓉园在郊外,又在曲江边,本来冬天就潮湿寒冷,芳林台上四面空旷,寒风夹雪,穿厚实的皮裘都不一定能御寒,穿着棉衣傻站着可够受的。我刚才借着漫天飞雪,用离神倚物之术探看了一眼芳林台,她们果然都穿着棉衣,硬撑着在风雪之中站着呢。据我观察,她们今年的争奇斗艳之法是看谁在寒风之中站得更优雅,更持久,更有风姿。我见她们有的冻得手都红了,有些头发都被雪染白了,还有些脸色都发紫了,却还倔强地站着,不肯输给别人。”
元曜完全不能理解,叹道:“贵妇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大冬天的,冻着凉了可怎么办?她们的想法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韦彦打了一个呵欠,道:“可能是太闲了。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也不用为生计发愁,总得找点什么事情打发无聊的时间,跟我一样……”
白姬、元曜没法反驳。
白姬、元曜、韦彦一边赏雪喝酒,一边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