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咨询目标。咨询目标将会贯穿咨询全程,所有的方案都将围绕这一目标制定。
第一次的咨询很短暂,温霖离开后,咨询室里只剩下米博彦一人。他独自伫立在窗前,阖上双眸后脑海里出现了安德烈尔·古瓦纳冰冷如铁的表情。
古瓦纳丢下手里的斧头,气冲冲地走进屋子里拽出那个满身是土、狼狈不堪的小男孩丢在院子里坚硬的石板上,怒不可遏道:“你为什么打人?”
小男孩委屈道:“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他们打我,我当然要打回去!”
古瓦纳呲出一排黄牙笑了:“你可不就是没人要的孩子,不然我也不会买你回来呀是不是?”
小男孩反驳:“不是。不是!我有家,有姐姐。”
古瓦纳:“行啊,学会顶嘴了。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还有个地方住,是沾了谁的光?
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孩子确实该打,他们打你没什么不对。你要是自己好,人家为什么打你?”
古瓦纳冷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好人才不挨打。你挨打就是因为你不好,你活该,打死才好呢。”
小男孩的心像被利剑穿过,痛得快要窒息一般。他愤怒,又很恐慌。愤怒的是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可以欺负他,恐慌的是身边没有任何人愿意帮他,他只能靠自己。可是孱弱的身体,能承担得起陌生环境给他带来的巨大生存压力吗?
小男孩几乎没有时间思考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不得不奋起反抗。命运并不会偏爱他的弱小而给他喘息成长的时间,越来越强烈的压力让选择变得简单起来,是忍受还是反抗?
小男孩选择了后者。
米博彦握成空拳的手渐渐攥紧,胸腔中压抑许久的愤怒再次翻涌起来,事隔这么多年,他想起那一天夕阳下古瓦纳冷冰冰的笑容,始终不能释怀。
“到底谁才是该死的人……”
米博彦叹了口气,揉着紧皱的眉心。许是因为刚才看温霖的那几份资料太过感情用事了。他本以为自己的不淡定和愤怒仅仅在涉及到自己的家庭时才会表现出来,没有想到这些年泛化得这么快,如今只是看到边缘型人格障碍的相关资料就已经气到耳朵都烧起来了。
这样下去心理咨询要怎么做呢?
米博彦开始头疼了。
“博士,何必逞强呢?”
身后响起高跟鞋踏地的闷响,米博彦缓慢转过身去,正对上颜槿云淡风轻的表情,她微笑道:“你要是做不了,可以考虑转诊给我。”
米博彦不悦,“一个简单的心理疏导而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做不了了?”
颜槿笑容更大:“瞎猜的。我只是恰好路过,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是因为刚才那位来访还是因为边缘型人格障碍呢?”
米博彦道:“都不是。”
“哦,那就是因为你自己的问题了。”颜槿耸耸肩,“你应该知道咨询师能够带领来访者深入到什么程度和他自己的经历密切相关,你不可能帮助他挖掘到连你自己都没有走进去过的心灵深度。”
米博彦有些烦躁,“你到底想说什么?”
颜槿斟酌了片刻,脸上和善的笑容始终未褪:“我只是提醒你,小心你自己的情绪。毕竟我们这种理想主义者就是个摆设,关键时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得靠你们这群实战派撑场子不是?”
米博彦琢磨她话里的意思,忽然想起几天前自己当面说她是理想主义者那句话,心下一片了然,不由地笑了。他挑眉看着她道:“颜教授,原来你这么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