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也没有看他,自己静悄悄地用手指描摹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轮廓打发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米博彦才道:“可以了,下来吧。”
程绪如释重负般地坐回地毯上,仿佛经历了一场酷刑般铁青着脸,喻川的目光里也写满了疲倦,显然他们两个人都不怎么喜欢这个游戏。
米博彦道:“说说刚才什么感觉?”
喻川撇着嘴道:“我感受不到程绪了,明明一开始聊得很开心,可是后来即便他看着我,我也还是觉得没有人回应,聊不下去了。”
“你呢?”米博彦转头问程绪。
程绪道:“和他差不多。我觉得我们两个之间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斩断了。我看着他,还是觉得他并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就好像……被无视了。”
米博彦笑道:“可是你们两个之前,也经常采用这样的模式在交流。”
程绪无奈:“以前真的没有感觉出来,只是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和喻川接触时间比较短,互相不了解罢了。”
喻川附和:“现在感觉出来了嘛,我们两个能真正平等地沟通以后,回过头再去看以前那样的相处方式,其实大家谁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谁,对吧?”
程绪:“嗯。”
米博彦笑道:“亲密关系的建立是以‘我和你’模式为基础的,沟通的前提是你要意识到自我的存在,也要意识到对方的存在。这种位置的变化打破了‘我和你’的模式,渐渐将它转变成了‘我和它’。这时我们的沟通对象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人,而是双方眼中的工具。
站在高台之上的人是权力的象征,他将对话变为了控制欲宣泄的工具。而坐在地毯上的人则处于弱势,这样不平等的关系会导致双方心理失衡,也就是小喻说的‘聊不下去了’。”
喻川沉默了一会儿,不自在道:“博士我插一句,照你这么说,b-我们两个还能不能继续……”
“瞎说什么呢你!”程绪抬腿轻轻踹了他一脚,都到这种时候了,这个男人怎么还是只想着这些事情。
喻川表现得很委屈。自从米博彦叫停他对程绪使用那些奇怪道具之后,他就一直小心翼翼的,最近明明已经搬回去住了,可他还是不敢贸然对程绪出手。
喻川叹了口气,他大概是圈子里最没地位的主人了。
米博彦道:“那要看你们两个人对这样的游戏现在能够接受到什么程度了。如果只把它当做情侣间的一个增进亲密互动的游戏来看,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你们还将它当成控制别人、乞讨关爱的工具的话,我建议停止。”
喻川眼睛亮了亮,“也就是说……”
米博彦道:“也就是说,你们双方达成这种游戏合意的基础是信任和爱,是出于表达亲密的需要自愿投入,而非强迫与委曲求全。”
喻川不住点头,“我们两个会注意的,我不会再强迫程绪去做什么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米博彦点点头,看向程绪:“你刚才摘掉了沙盘里的那把巨大的黑伞,有没有想过和你的朋友们重新建立新的关系?”
“我……”程绪语塞,他刚才只是情绪激动才毁掉了那把伞,可是真的要他重新面对自己的同学、同事和朋友,他再一次迟疑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看我,万一……”
米博彦坐在程绪身旁的地毯上,转过头笑着问:“你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程绪愣了愣,“可以吗?”
“当然可以,”米博彦向他摊开手掌,“借你的手机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