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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如安妮,她渴望切断这样无望的投射过程,她渴望在自己生命结束的那一瞬间,米博彦能够感知到她真实的存在和消失。她不想再负担着满心的愧疚,用手中微薄的金钱维持这段毫无结果的关系。
于是,她想到了死。
夜里的海水有些冰冷,安妮坠入海中的时候用力将自己团成了一团,不是为了取暖,只是下意识做出了这样的动作。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初的姿势,在母亲的子宫里,那最安全最温暖的家。
转眼二十年过去,她已经离那份温暖越来越远了。如今踏上归途,竟还是这样的姿势。
“人生真像一个轮回。”
这是安妮失去意识前留在这世上最后一丝带有温度的想法。
海边的静谧并未持续很久。破晓时分,沙滩上传来一人撕心裂肺的呼唤。米博彦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叫到声带沙哑殷红渗血。
直到她的尸体被打捞上岸,米博彦颓然跪地,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言不发。旁边伫立的人群中传来低低的哽咽声,在场的几位咨询师红了眼眶。
来访者自杀这样的事情,对她咨询师的打击是非常巨大的。米博彦的手轻轻触到了她冰冷的面庞,将她从柔软沙滩上抱起,海水的寒意顺着她的身体蔓延到他身上。
“,我只想知道一个准确答案,你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米博彦眨眼望着浩瀚夜空,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下,她活着的时候有太多太多次问过他这样的问题,而他每次的答案都是:不。
真的不爱么,哪怕只有一点点。
“安妮,对不起。”
“我不听对不起,我要你说你爱我。”
“我爱你。”
米博彦在心中默默吐出这姗姗来迟的三个字,可惜怀中人再也听不到了。
黯夜,微风。
“安妮,安妮……”
米博彦沉溺在噩梦中将醒未醒,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粗重的呼吸声惊醒了身旁熟睡的妻子。
纱奈揉着惺忪的双眼,一手支撑起沉重的身体,一手护着身前浑圆的腹部。怀孕8个月,让她吃了不少苦,但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自从那个叫卢诗涵的女孩子出现之后,米博彦总是会做和过去相关的梦,和安妮相关的梦。纱奈担忧地推了推他,她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博彦,醒醒。”
米博彦突然惊醒,像鱼一般弹坐起来,把旁边的纱奈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米博彦定了定神,待目光清明之后伸手按亮了橘黄色的壁灯。望着身旁妻子担忧的目光,心生愧疚:“对不起,我吵到你了。”
他刚要翻身下床就被身后人拉住了胳膊,若宮纱奈道:“你要去哪儿?”
“去平静一下。”米博彦低头看表,凌晨四点零四分。他转过身来扯过柔软的被子披在她身上,柔声道:“现在太早了,你再休息一会儿。”
纱奈:“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你总是做噩梦,我有点担……”
“铃铃铃--”
尖锐的手机铃声刺破了静谧的夜,米博彦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心里咯噔一声,他迅速抓过手机按下接听。
电话另一端传来卢诗涵断断续续的哭声,接着是金属器物落地发出的清脆声音:“……米医生,救我。”
从接诊那刻起,米博彦就曾经想到过这样的可能,抑郁症自杀的可能。所以他曾和她讲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