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餐时间我见到了人类形态的陆生，他依旧是那副非常温柔的样子，说话轻声细语，和昨晚那个语气张扬的陆生一点也不相似。
“学姐，怎么了？是我的脸上有东西吗？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陆生察觉到了我观察他的眼神，他礼貌地问我，我这才收回了观察他的举动，对他微笑：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长得很好看。”
他看起来似乎对自己另一个形态做过的事情没有记忆的样子。
“我...并没有那么好看...学姐过奖了...”
他被我夸奖，第一反应竟然是羞涩，耳朵有些发红，就连眼神也回避了我。我不由得想，如果是夜晚形态的陆生，听到我的赞赏他或许会哈哈大笑地同意。
“傻孩子，人家在夸你，你干嘛一副逃避的样子，真不像我的性格。”
那边唯恐天下不乱的滑瓢先生开口添乱了，而陆生忽然对他爷爷说：
“我和爷爷本来就是两个人，当然不可能性格一样！”
他呛他爷爷的样子像一个炸毛的小猫，特别好玩。
我捂嘴笑了起来。
“父亲，您又在逗陆生了。”
若菜夫人端着托盘走来了，她大概是目睹了刚刚那一幕，语气柔和地对她公爹说，看来，滑瓢先生逗孙子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哼，开玩笑都不行，枉费我从小到大那么疼你，爷爷我心都碎了。”
滑瓢先生忽然捂脸，像极了遭到孙子嫌弃的老人所表现出来的感觉，而陆生已经在一旁无奈地叹气：
“爷爷，你这样的话已经说了无数次了......”
“说了那么多次你都没改进！”
滑瓢先生瞪他一眼，陆生叹口气：
“可是你是在欺负我啊...你都那么大年纪了...”
“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就不能跟孙子玩了？”
滑瓢先生斜眼看他，陆生愣了愣，最后妥协了：
“好吧...是我的错...”
“这才像话。”
滑瓢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才继续用餐。
全程围观了这对祖孙的对话，我有些羡慕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氛围，不过，我也不会觉得自己与父亲之间的相处有什么不好。
饭后，陆生和雪女一起去上学了，而我则陪着滑瓢先生下围棋。
“...我曾经见过一个鬼魂，爱棋成痴。”
途中，滑瓢先生落下了一子，忽然说起了故事。
“是吗？”
我思索了一会，把手中的白子落在了右上。
“或者说，他就是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才一直留存于世，他生于平安时代，是个围棋天才，后因过于出色成为指点天皇下棋的棋士，受贱人所迫投湖自证清白，然而因为对围棋的执念，魂魄不得升天，一直留存于世，寻找他毕生所追求的神之一手。”
滑瓢先生握着棋子，为我把故事补充完整，我点头附和他：
“听起来确实是个很感人的故事。只是...”
我指着棋盘上已经穷途末路的黑子大军，对他说：
“您确定还要继续下吗？您输了。”
白棋已经侵占了黑棋的地盘，整个盘面已经没有黑子的活路了。
“诶？！”
他“惊讶”地看着盘面，半晌他才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都怪老夫沉迷于讲故事，都没留意之前下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