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道,“来人!”两名青衣壮汉应声而入。连城璧已将割鹿刀放回布包中,道:“快马追萧十二郎,要他把这柄刀当面送还给萧十一郎,并且告诉他,世上只有萧十一郎,才配用割鹿刀。”两名壮汉互望了一眼,似乎有些惊讶,却没有问原因,接过布包,退了出去。直到离开了大厅,其中一个才忍不住轻叹了口气,道:“萧十一郎能交到像我们庄主这种朋友,也算没有白活一生了。”
另一个立刻附议道:“庄主对萧十一郎,的确已是仁至义尽……” 人活在世上,有得意的时候,当然也总有不如意的时候。所以,人就发明了酒。酒是人类的朋友,尤其失意的人。失意的人喝酒,是为了借酒浇愁。得意的人也喝酒,是为了表示人生得意须尽欢。于是,卖酒的地方永远不怕没有主顾。萧十一郎虽然也喝酒,却不是主顾。因为主顾都是花钱买酒喝,萧十一郎却没有钱。没有钱,有愿意请客的朋友也行。萧十一郎也没有请客的朋友。别说请客的朋友,连不请客的朋友也没有。既没钱,又没朋友,酒却照喝不误,而且,不喝到烂醉,绝不停止。他已经不是喜爱酒的滋味,倒好像跟酒有仇,非把天下的酒全喝进肚子里,就觉得心有不甘。天下的酒岂是喝得完的?因此,萧十一郎日日都在醉乡中。 附近数十里以内,只要是卖酒的地方,萧十一郎都喝遍了。每一处地方,他都只能喝一次,结果,不是被揍得鼻青脸肿,就是被人像提野狗似的摔了出来。他非仅一文不名,而且身无长物,连最后一件破衣服都被酒店伙计剥下来过,幸亏那伙计嫌它又破又脏,皱了皱眉头,又掷还给他。萧十一郎就穿着那件破衣失踪了。没有人看见他再在卖酒的地方出现。在人们心中,他已经是一个小小的泡沫,谁也不会去关心。只有萧十二郎在关心。以前,只要卖酒的地方,就能找到萧十一郎,现在连卖酒的地方也找不到他了。萧十二郎绝不相信他能离开酒,但搜遍大小酒楼酒铺,甚至酿酒的酒房,都没有萧十一郎的人影。酒鬼离开酒,就像鱼离开水,怎么活下去呢?萧十二郎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就在这无所适从的时候,一连咒骂声和喧哗声从“鸿宾酒楼”传了出来。 “鸿宾酒楼”是当地最豪华的酒家,光顾的食客,都是地方上最有钱、最有名堂的仁绅富商,当然不可能这样喧哗,更不可能有咒骂的声音。酒楼门口围着一大堆看热闹的人,正在议论纷纷。两个衣履整洁的伙计,架着一个酒气熏天的醉汉由店中出来,然后,你一拳,我一脚,将那醉汉痛殴起来。边揍边骂道:“他妈的,今天可叫老子们逮住了,你躲在窖子里偷喝酒,却害老子们替你背黑锅,非揍死你这个王八蛋不可。”有那好心的人劝道:“别打了,瞧他已经醉成这样,也怪可怜的。”伙计道:“可怜?谁可怜我们?这小子在店里酒窖中躲了两天,整整偷喝了四大缸酒,老板怪我们偷的,要扣工钱。这也罢了,这小子偏偏又在空坛子里加水,害我们又挨客人责骂,险些连饭碗都砸了,是他存心不让我们过日子,不揍他揍谁?”醉汉两只手紧紧抱着头,任凭打骂,也不开口。人丛中有人大声道:“好了,萧大侠来了,请萧大侠做主,该打该罚,说句公道话。”鸿宾楼的伙计,没有不认识萧十二郎的,连忙赔笑道:“萧大侠,您来得正好,就请您老评评理,这小子——”萧十二郎摆摆手,制止伙计再说下去,用两个指头,轻轻托起醉汉的下巴。眼睛一亮,他怔住了。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抬起头,忽然大笑,道:“兄弟,好兄弟,你来了,我真欢喜,快请我喝一杯去。”萧十二郎冷冷道:“谁是你的兄弟?”“我姓萧,你也姓萧,我叫十一郎,你叫十二郎,你不是我的兄弟是什么?”萧十二郎仍然冷冷地道:“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