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顾不得男女之嫌。可是那屋子里已没有人了……已没有活人了。一直沉睡昏迷着的韩贞,已被一柄长剑钉死在床上。地上的血迹已凝结,是叶开的血。桌角上也有血迹,也是叶开的血。但叶开的人却已不见了,崔玉真也已不见了。是谁的长剑?是谁下的毒手?为什么要对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下毒手?叶开到哪里去了?难道已被崔玉真带回去献给了玉箫道人?无论如何,他实在已凶多吉少。屋子很小,但却收拾得很干净。屋角里有个小小的木柜,是锁着的,旁边的妆台上,摆着面铜镜。冷风吹得窗纸簌簌地响,门上挂着布帘,门外传来一阵阵药香。叶开并没有死。他已醒了过来,他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是在这么样一个地方。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是赤裸裸地躺在床上,盖着三条很厚的棉被。
他胸膛上的伤口已被人用白布包扎了起来,包扎得很好。是谁替他包扎的?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他想坐起来,但胸膛上仿佛还插着一把刀,只要一动,就疼得全身都仿佛要撕裂。他想呼喊,但这时门帘已掀起,已有个人端着碗药慢慢地走了进来。崔玉真。她已脱下了她的道袍,身上是套青布衣裙,蛾眉淡扫,不施脂粉,眉目间却带着浓浓的忧思。看见叶开已醒,她的眉也已开了。“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叶开问出了这句话,立刻就发觉这是句废话。当然是崔玉真将他救到这里来的。崔玉真已走过来,将药碗轻轻地放在床畔的小几上。她每一个动作看来都那么温柔,已完全不是那个随着箫声扭动腰肢的女道人。叶开看着她,忽然有了种很安全的感觉,心也已定了下来。但他却还是忍不住要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崔玉真垂着头,轻轻地吹着药,过了很久才回答:“是别人的家。”“是谁的家?”“是个做茶叶买卖的生意人。”叶开道:“你认得他?”崔玉真没有回答这句话,却轻轻道:“你受的伤很重,我怕玉箫道人他们找来,只有带你赶快走。”她是个很细心的女人,想得很周到。叶开若是留在那屋子里,说不定也早已被一柄长剑钉死在床上。崔玉真又道:“可是我第一次到长安城,一个人也不认得,那时天刚亮,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带你到什么地方去。”叶开道:“所以你就闯到这人家里来了。”崔玉真点点头,道:“这是个很平凡的小户人家,绝对没有人想到你会在这里。”叶开道:“这里的主人你当然也不认得?”崔玉真只好承认:“我不认得。”她说过,在长安城里,她一个人都不认得。叶开道:“现在他们的人呢?”崔玉真迟疑着,又过了很久,才轻轻道:“已被我杀了。”她垂着头,不敢去看叶开。她怕叶开会骂她。可是叶开连一个字也没有说。他并不是那种道貌岸然的道学君子,他知道若不是崔玉真,现在已不知死在谁的手下。长安城里,要杀他的人实在不少。一个半生不熟的女人,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了他,又在全心全意地照顾着他,为了他的安全,竟不惜杀人。你叫他怎么还忍心责备她,怎么还能骂得出口?崔玉真忽然又道:“可是我本来并不想杀他们的。”叶开等着她说下去。崔玉真道:“我闯进来的时候,有两个人睡在床上,我本来以为他们是夫妇。”叶开终于忍不住问:“难道他们不是?”崔玉真摇摇头,道:“那女的已有三十多岁,男的却最多只有十七八,我逼着他们一问,这孩子就说了实话。”原来丈夫到外地买茶去了,妻子就勾引了在他们家里打杂的学徒。崔玉真的脸似已有些发红,接着道:“这两人一个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一个背叛了自己的师父,所以我才会杀了他们,我……我只希望你不要认为我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叶开看着她,心里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滋味。她为他做了这些事,为他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可是她并不要他感激,